王友明
融融的春日,,我忙里偷閑,登上山巔,,以悠閑的心態(tài)看悠閑的云朵,。
此時(shí),萬里晴空,獨(dú)有幾朵白云停在蒼山之巔,。那云朵白柔嫻靜,,宛如一位純情倩女,穿了件絕美的春裝!而頸間卻圍著一段潔白輕盈的紗巾,,云朵不時(shí)地?fù)]動(dòng)著纖巧細(xì)嫩的手,,輕撫著山巔。遠(yuǎn)處那深褐色的山頂,,隱隱現(xiàn)現(xiàn)地躲在白云之中,,顯得柔美而羞澀。有生以來,,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麗的云朵,,心中好生贊羨,真想奔過去,,把她摘在手中,,置于心窩。
驀然,,南朝梁人陶弘景“山中何所有?嶺上多白云”的詩句,,響在耳邊。我暗自思忖:山間幽靜,,一無所有,,惟有云朵,與我相伴,,這不正是讀云的最佳時(shí)機(jī)嗎?這不也是一種極其美妙的樂境嗎?我深情地讀著云,,心靈深處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動(dòng),似有萬語千言要對(duì)云朵訴說,??蓮堥_嘴巴,卻積言于喉,。是云朵深邃高遠(yuǎn),,還是云朵神奇縹緲?是恐言辭不周不能傳情達(dá)意,還是怕無所顧忌褻讀了云朵的圣潔?我說不清楚,,只覺得默默地讀著云,,便擁有了一份幸福,擁有了一份甘甜,,擁有了一份欣慰,,擁有了一份人生的思索……
云朵是世上一種純潔輕柔的精靈,那悠然漫游,、變幻莫測(cè),、無奇不有的狀態(tài),把廣漠的天宇裝扮得異彩紛呈,妙趣橫生,。讀云,,是一種高雅的舉止。只有立于山巔,,才會(huì)有親近云朵,,獨(dú)享愛撫,與云私語的福氣,。云朵最能扯動(dòng)昔日的情思,,最易叩響情感的門環(huán)。唐·李白有“楚山秦山皆白云,,白云處處長隨君”的慨嘆;唐·秦觀有“持酒勸云云且住,,憑君礙斷春歸路”的遐思;唐·王維有“白云如有意,萬里望孤舟”的奢望;宋·楊萬里有“卻有一峰忽然長,,方知不動(dòng)是真山”的癡迷;金·吳漱有“煙拂云梢留淡白,,云蒸山腹出深青”的回味;明·劉基亦有“白云在青天,可望不可即”的幽怨,。在古人的筆下,,云變成了詩、詩變成了云,,云就是詩,、詩就是云,云與詩合而為一,,融為一體了,。
古人讀云詩句,激起了我胸中的萬般情愫,。過去,,我也曾讀過云,卻未能理解云朵的內(nèi)涵,。而今讀云,才真正讀出了心靈的呼應(yīng),、情感的奔瀉;讀出了云所折射出來的深邃的文化意蘊(yùn),。我由衷贊嘆云朵那“有形不累物,無跡去隨風(fēng)”的高雅品性,。山巔白云啊,,你該是伊人溫厚的心扉吧。白云朵朵,,不就是情絲縷縷嗎?那頭系在天空,,這端系在心頭。我的心與云朵同在、與云朵同游,。云朵系著我的心,,我的心追著云朵,悠閑自得,,舒展自如,,塵囂之累卸下了,得失之念淡化了,,是非之羈解脫了,,整個(gè)身心輕松了!
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(huì),在這喧囂的都市,、在這繁忙的工作之余,,能有閑適的心境看云朵飄游,聽云朵私語,,讀云朵怡情,,豈不悠哉、樂哉!讀云使我了悟到,,云朵是我情感的源泉,,精神的依存,人生的寄托!
讀著云,,想著云;想著云,,讀著云。我仿佛也化作了一團(tuán)潔白,、輕盈,、瀟灑、柔美的云朵……
太陽就要落山了,。天宇的云朵依舊那么潔白,、那么輕柔,輕輕地飄逸,,無聲地飄逸,,在山巔、在叢林,、在心空,。忘情讀云的我,虔誠地祈求風(fēng)兒,,飛上天宇,,向云朵傳遞我綿綿不絕的呼喚!
山無聲、云無語,、人也無言,。
可我感到,,此處無聲勝有聲!
(原載《生活晨報(bào)》副刊1999年7月1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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