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禁精神一振,,為之欣喜,。但是,隨即又生出新的焦慮,,并由此想到很多……我的欣喜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深處的,,河南省“登封‘天地之中’歷史建筑群”申遺成功,,使我國擁有了第39處世界遺產(chǎn),,即使加上時隔兩天后公布的丹霞地貌,也不過才40處,。無論怎么說,,都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大事。乍一看,,我國的世界遺產(chǎn)似乎不少了,,可是,要是放眼一下全球就會知道我們的世界遺產(chǎn)和自家悠久的歷史,、深厚的文化傳統(tǒng)很不相宜,。據(jù)我所知,現(xiàn)在世界遺產(chǎn)最多的國家要數(shù)西班牙,,目前已有43處,,而且還都是歷史文化門類的。西班牙是個不大的國家,,面積50余萬平方公里,,人口也就是5600余萬,擁有的世界遺產(chǎn)竟比我們還要多,,我們即使加上自然遺產(chǎn)也比人家還少,。而我們是擁有960萬平方公里國土、13億人口的大國??!僅從這個意義上講,對于登封“天地之中”歷史建筑群申遺成功,,我也是由衷贊嘆的,。
登封的這組“天地之中”歷史建筑群,包括周公測景臺和觀星臺,、嵩岳寺塔,、太室闕和中岳廟、少室闕、啟母闕,、嵩陽書院,、會善寺、少林寺建筑群(包括常住院,、塔林和初祖庵)8處11項優(yōu)秀歷史建筑,。這些建筑歷經(jīng)漢、魏,、唐,、宋、元,、明,、清,綿延不絕,,構(gòu)成了一部中原地區(qū)上下兩千年形象直觀的建筑史,,是中國時間跨度長、建筑品類多,、文化內(nèi)涵豐富的古代建筑群,。它體現(xiàn)了中國先民的宇宙觀和審美觀,列入世界遺產(chǎn)不僅毫不遜色,,而且會為之增添新的光彩,。
我之所以憂慮是由這組歷史建筑的申遺名稱“天地之中”引起的。從實際出發(fā),,登封這組歷史建筑的龍頭是周公測景臺和觀星臺,。周公測景臺是西周時期,也就是大約公元前1037年,,為測日影,、定地中而建設(shè)的土圭。不過,,現(xiàn)在看到的可不是土筑的日圭,,而是石圭,那是唐代在土圭舊址仿建的測景臺,。觀星臺為元代天文學家郭守敬所建,,是當時27個天文觀測站的中心觀測點,也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歷法——《授時歷》的測量演算中心,。應(yīng)該說,,是中國很古老的天文臺。這些古代建筑當時都是用來觀測天象的,,并且確定了此地就是“天地之中”,,這也是這組建筑冠之于“天地之中”的主要原因和依據(jù),。其它古建筑,諸如嵩岳寺塔,、太室闕和中岳廟,、少室闕、啟母闕,、嵩陽書院,、會善寺、少林寺建筑群等等,,雖然也可以證明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,,卻和“天地之中”的概念相去甚遠,只是搭乘這趟車獲得殊榮而已,。
“天地之中”無疑是一個耀眼的光環(huán),。然而,在古代,,在中國,,最早的“天地之中”卻不在河南登封,,而在黃土高原上的山西臨汾,。當然,那時候還沒有山西的稱謂,,因為那時候太早了,,即使從大禹劃定九州算起,也只稱之冀州,。何況比之更早,,早到了帝堯時期,古老的“中國”就形成于這里,。這個古“中國”可不是某個人的隨興談吐,,而是新中國成立后,幾代考古工作者艱辛考察,、發(fā)掘和研究的結(jié)論,,直到在山西省臨汾市襄汾縣發(fā)現(xiàn)了陶寺遺址這個結(jié)論才逐漸形成。在上世紀八十年代,,著名的考古學家蘇秉琦先生曾響亮地提出:
陶寺遺址所具有的從燕山北側(cè)到長江以南廣大地域的綜合體性質(zhì),,表現(xiàn)出晉南是“帝王所都曰中,故曰中國”的地位,,使我們聯(lián)想到今天自稱華人,、龍的傳人和中國人。
蘇秉琦先生在這里提到的晉南就包括了臨汾下轄的襄汾,,當然陶寺遺址也就在其中了,。我們且不說蘇先生認為這里也是華人,、龍的傳人和中國人的直根,只說古中國就形成于此地,。早先的臨汾以平陽相稱,,各種史書中多見“堯都平陽”的定論。但是,,曾經(jīng)出現(xiàn)的疑古論卻將之視為傳說,,陶寺遺址的及時發(fā)現(xiàn)無疑使那虛幻的傳說回歸為信史,而且還證實了其時古中國已經(jīng)嶄露雛形,。原來以為,,這古老的中國,是隨著農(nóng)耕文明的發(fā)展在帝堯都城周圍形成了萬國林立的格局,,平陽成為了國中之國,,中國就是這國中之國的簡稱。其實,,遠不是這么簡單,,去年考古專家又有了新的發(fā)現(xiàn)。夏至這天,,他們用陶寺遺址出土的“圭,、表”1:1的復(fù)制品進行了測試驗證。中午12時36分“表”的投影恰好落在了“圭”上那兩個紅色標記之間的位置,,影長41公分,,減去四千年來“黃赤交角”的變化誤差就是40公分。40公分正是“一尺六寸”,,與《周髀算經(jīng)》中所列的“天地之中”的數(shù)據(jù)恰好相同,。由此可以看出,早在4000多年前的帝堯時期,,我國就已經(jīng)擁有了“測日出方位”和“測正午日影”兩套天文測量系統(tǒng),,擁有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天文觀測技術(shù)。當年帝堯之所以要將都城建在此處,,正是因為這里是天地之中的緣故,。古人建都要立中,立于中土的國家,,不就是“中國”嗎,?
文明在發(fā)展,歷史在演進,。堯舜禹過去了,,夏商周開啟了,古國的中心由平陽南移東遷,,以河南為中心的中原大地成為一個個王朝的都城,。第二個“天地之中”形成了,!無疑,就是這次申遺成功的以登封為軸心的周圍地帶,。由此我才生出了憂慮,,第二個“天地之中”轟轟隆隆地申遺成功了,而比之更早的“天地之中”卻靜悄悄地沉睡著,,怎能不令人焦急?
我焦慮的原因有兩點,,其一是登封這“天地之中”的申遺成功很可能誤導了廣眾,不明就里的人會認為中國的觀天測象是從周代才開始的,。有誰知道在帝堯那個時期就已經(jīng)開始了,!《尚書·堯典》明確記載:“乃命羲和,欽若昊天,,歷象日月星辰,,敬授民時?!痹?jīng)有人懷疑,,這古老的記載不過是對先前的推測,但是,,當陶寺遺址發(fā)現(xiàn)了當年古老的觀象臺,,誰也不敢再將先祖創(chuàng)造的輝煌文明再當傳說妄議了。登封那周公測景臺和觀星臺大約在公元前1037年,,帝堯的古觀象臺大約在公元前2330年至2500年之間,。我們不必按最早的公元前2500年計算,就按2330年計算,,也比登封那觀景臺早了將近1300年啊,!倘若將中國最早的觀天測時視為周代,,那可就大大輕慢了我們先祖創(chuàng)造的古代文明。
焦慮之二在于,,時下是一個旅游業(yè)蓬勃興起的時代,,旅游業(yè)是綠色環(huán)保經(jīng)濟,是光照環(huán)球的朝陽產(chǎn)業(yè),。申遺成功無疑可以提高文物的品位,,可以提升景點的價值,這對于推動旅游,、促進經(jīng)濟發(fā)展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,。登封的旅游將會緣于申遺的成功步入一個高速發(fā)展的快車道。那么,,我們呢,?我們作為最早的“天地之中”,,就這么讓我古老的文明靜悄悄地沉睡著嗎?這么沉睡我們對得起先祖嗎,?對得起足下的土地和生活在這里的父老鄉(xiāng)親嗎,?想起這一切我就食不甘味,夜難成眠,,急于發(fā)出呼聲,,吁請大家行動起來。
我初步探詢了一下,,世界歷史文化遺產(chǎn)并不高不可攀,,一共也就6條標準,而且還不是要求條條達到,。就以登封為例,,這個“天地之中”也就符合了兩條標準。其一是,,“能為一種已消失的文明或文化傳統(tǒng)提供一種獨特的至少是特殊的見證”,;其二是,“與具特殊普遍意義的事件或現(xiàn)行傳統(tǒng)或思想或信仰或文學藝術(shù)作品有直接或?qū)嵸|(zhì)的聯(lián)系”,。用這樣的尺度去丈量,,我們這以陶寺遺址為中心的“天地之中”完全符合標準。即使這樣顯得單薄,,我們還可以借鑒登封的經(jīng)驗組合申報,。堯陵、堯廟,,承載著中國4000余年前的文明華光,;東岳廟、小西天,,記載著道教,、佛教不凡的發(fā)展歷程;丁村遺址及民居,、大槐樹標示著先祖生息繁衍的行跡,;車馬坑、古盟書,,將過往的歷史拉近到了眼前……何況,,還有鑄造于唐代的鐵佛頭,始建于北魏時的大鼓樓呢,。
觀測天象,,敬授民時,我們這古老的文明在中國的歷史上曾經(jīng)寫下最輝煌的一筆,,也是人類發(fā)展史上最光彩奪目的一筆,。光大這文明,,傳承這文明,對于展示臨汾,,乃至山西,、華夏的形象,都是十分有益的,。它可以讓世界進一步認識中國,,認識山西,認識這內(nèi)陸正在崛起的唐堯文明圣地,、新型工業(yè)之都——臨汾,。更別說,對于促進臨汾的經(jīng)濟發(fā)展,,是一筆取之不盡,、用之不竭的文化資源。
醒來吧,,沉睡的“天地之中”,,隨著民族的步履與時俱進吧!
(劉合心)
(作者系臨汾市人大常委會主任)
來源:臨汾日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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