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鄉(xiāng)在關中平原西部一個不起眼的鄉(xiāng)村小鎮(zhèn),。打我記事起,,每年夏收完,村村幾乎都要舉辦廟會—— —唱大戲,,其實是一次盛大的豐收慶祝會,。除了期盼來年風調雨順,、五谷豐登外,最主要的是親朋好友走動走動,,聯(lián)絡感情,,交流致富經(jīng)。農人們看著溜尖的糧倉,,個個笑靨如花,,逢人便炫耀自家今年的收成如何好,。
兒時混沌之際,鎮(zhèn)上的文化站院內便是搭臺唱戲的中心地,。唱戲的前幾天,,一個最主要的任務便是走村竄鄉(xiāng)叫親戚,通知親戚唱戲的時間,、天數(shù),,更主要的是誠心的邀請,七大姑八大姨一個都不能落,。另外,,家家戶戶都要慎重地打掃屋舍、糊窗子,、磨面……那種喜慶不亞于過年,,即使生活再拮據(jù),也要割幾斤肉招待親戚,。
家鄉(xiāng)的戲,,一般是唱三天四晚上。戲未唱,,那些小商小販們早已給自己占了做生意的”風水寶地”,,我們這些小孩在戲場上就像瘋了一樣穿梭著……終于等到唱戲開始的那天,那低沉婉轉的二胡拉起來,,高亢粗獷的秦腔吼起來,,密集響亮的鑼鼓敲著,再加上白楊樹上大喇叭的擴音,,老遠就能聽到,,惹得十里八鄉(xiāng)的人都來湊熱鬧。各家的親戚再忙都會如約而至,,一捆麻花就算是進門禮了,,主人家看了樂呵呵的。
戲場上真可謂人山人海,,接踵摩肩,。商販們攤擺的看不見頭,會場上熱風蕩漾!即使天氣再熱,,也無法抗拒人們的熱情,,哪里人多還要往哪里擠。小販們扯著嗓子吆喝著,,各種商品琳瑯滿目,。大至衣帽鞋襪,生產農具;小至針頭線腦,,樣樣俱全,。路旁那買吃食的,,扯著嗓子熱情地吆喝拉客,那熱情勁兒不亞于外甥招呼舅,。黏黏的甑糕,,清涼的粽子,還有那油汪汪的大刀鍘面,,香氣四溢的牛羊肉泡饃……那賣油糕的,,油膩膩的手嫻熟地捏了一個油糕溜進沸騰的油鍋里,“嗞—— —嗞”幾聲,,軟軟的油糕便躍然出鍋,,看著都叫人流口水。
最吸引人的可就是臺子上的戲了,,臺上五彩的臉譜,,各式各樣的長袍戲服,以及那高亢粗獷的唱腔,,無不吸引著我們這些小孩,,總喜歡爬上臺子口,任憑戲班老板怎么攆都攆不走,。
臺下黑壓壓的人群中,,老人居多,因為他們看得懂,,一個小方凳,,那些老大爺老太婆足足能坐一晌,嘴里叼著旱煙,,兩眼瞅著戲臺上,,足足過把秦腔癮。
此時,,大人們沒有閑暇看戲,,忙著準備招待客人,一頓臊子面就是最好的,、最饞人的飯了,。調上酸酸的湯,澆上紅艷艷的油潑辣子,,再舀上一勺臊子,那個香無與倫比,。
夜幕降臨,,晚風習習,夜戲開始了,,戲場亮如白晝,。招呼了一天親戚的大人們這下可以放松放松了,,手搖一把蒲扇,嗑著瓜子,,看著戲,,品頭論足……一轉眼,廟會結束了,,又期盼著下一個村廟會的到來,。
作者:曹雪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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