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宵節(jié)是年后的第一個節(jié)日,,習慣上就成為年的一部分,,老家人不到吃完正月十五的餃子,,年是不算完的,。常常是,,到了初七八,,親戚家串完了,,孩子身上的新衣服也早穿臟了,,大人們都已經(jīng)在催著寫作業(yè)了,小孩子們就三三兩兩地聚攏在一起,,唱起了熟悉的兒歌:正月十五過元宵,,家家戶戶掛燈籠,吃湯圓,、舞獅子,、拉彩燈、放鞭炮,,全家人呀圍著坐,,元宵元宵真快樂。
到晚上,,家里條件好的都挑著燈籠出來了,。竹篾做骨,外邊糊一層紅紗,,底上固定一個木片兒,,兩邊打上眼,一根鐵絲從眼里伸出來,,再繞在一根細竹竿上,,一個燈籠就做好了。到了晚上,,點一支五分錢一根的蠟燭,,用蠟油粘在燈籠底部的木片兒上,用細竹竿挑著一條一條巷子里竄,,在我們是很神氣的事情,。
老輩人有“秋千蕩空中,一年不生病”的說法,,正月十五的秋千,,更是非蕩不可,這是我們老家的風俗,。站在架板上,,兩手緊緊抓著繩子,姐姐弟弟們在屁股后邊推一把,,整個人就飛起來了,,身邊的樹,樹上的鳥窩,,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,可一晃又不見了,。也就是一半分鐘的光景,,經(jīng)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飛翔,盡管心在胸膛里跳得像打鼓,還是不愿意下來,,除非再沒有人推你了,,或者干脆被人從架板上拉下來。為了爭秋千,,小時候的我們可沒少打架,。
真正的“鬧”元宵,在晉南,,大多是踩高蹺,。在我們老家,管這叫“踩柳木腿”,。扮上戲妝,,穿上彩衣,腿上綁一根近一米長的棍子,,在鑼鼓聲中走得風擺楊柳,,這算不得奇,奇的是中黃高臺,。傳說,,中黃高臺最早來源于祭祀,由人裝扮成神,,先在廟內表演,,然后相繼走出,串街表演,,群眾都跟隨圍觀,,擠得水泄不通,后面的人自然無法看到,。
后來,,有人提出把神的扮演者設法固定在木板上抬起,既增加了表演的立體性,,又方便觀眾欣賞,,由此產(chǎn)生了中黃高臺。中黃高臺的表演先是鑼鼓隊在前面開道,,接著是許多裝飾艷麗的旗傘,,后面才是精彩的高臺。高臺一般有八人抬著,,臺上的造型根據(jù)表演內容設計,,有的是一個演員伸出手臂,上面站立著另一個演員;有的是荷花高空盛開,,一個小孩站在荷花上面左右旋轉;有的是一個演員兩臂伸開,,一手抓著一個小孩的辮子,,小孩懸在空中一動不動,還有的是一個演員用手倒托一把椅子,,椅子的一條腿上又站著另一個演員,。高處的演員漫舒廣袖,輕輕擺動身體,,下面抬的人穩(wěn)步向前,,密切配合,觀者提心吊膽,,表演者則神態(tài)自如,,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民間藝術。
在我們老家,,每年元宵節(jié)前后還有紅紅火火的扎馬角活動,。表演時,充當馬角的青壯年男子用一根小拇指粗的鋼釬從臉上刺出,,身邊的人揮鞭抽打,,場面血腥恐怖。馬角是傳說中的一種惡煞兇神,,人們用扎馬角來驅除邪氣,,表達對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遺憾的是,,從小到大,,我都沒有親眼見過扎馬角。
大概是嫌場面太過恐怖吧,,表演的越來越少,,直到前兩年,才聽說黃河岸邊的一兩個村子里演過,。
聽說這幾年老家的元宵節(jié)越鬧越紅火了,,我卻已經(jīng)成了移植到異鄉(xiāng)土地上的樹,即便是回家探望父母,,也是來去匆匆,,再也領略不到兒時的那份樂趣了。異鄉(xiāng)有多得吃不完的元宵,,有各種各樣的花燈,,還有舞獅子、劃旱船表演以及璀璨華麗的焰火晚會,,可我還是沒有辦法把異鄉(xiāng)當做家鄉(xiāng),。漂流在外的人,哪一個又不是如此呢?
趙玉亮
責任編輯:劉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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