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開始讀書那年,,父母也在城里買了新房,。搬家那天,父親把多年的藏酒一古腦運進了儲藏室,,并在門上貼一紙條,,上書8個大字:“黃府酒窖,閑人莫入”,。
父親嗜酒,,更愛藏酒,幾十年走南闖北,,每到一處必買幾瓶當?shù)氐木茙Щ丶乙詡涫詹?。用父親的話說,“衣是新的好,,酒是陳的香,。這些酒都給我好好放著,等到退休后,,再慢慢品嘗,。”隨著年齡的增長,,我漸漸發(fā)現(xiàn),,父親對酒的年代極其講究,越是時間久遠,,越是細心珍藏,。沒事的時候,父親喜歡到酒窖里“巡視”一番,,按照出廠日期分門別類,、整理歸位,,2001年的“竹葉青”,、1997年的“五糧液”、1986年的“瀘州老窖”,、1978年的“杏花村”,、1969年的“茅臺”,,父親都能如數(shù)家珍,甚至還能回憶起當時買酒的種種經(jīng)歷,。年頭長一些的酒瓶會長出一層灰苔,,父親就會拿起抹布細細地在上面擦拭,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回酒窖,??粗赣H像對待嬰兒一樣服侍那些藏酒,母親不時會埋怨幾句,,“你干脆搬到儲藏室住得了,,什么時候酒耗光了你就沒心思想了?!备赣H憨憨一笑,,繼續(xù)擺弄他那些瓶瓶罐罐。
父親藏酒的事漸漸在親戚朋友中傳開,。于是,,每逢家里辦宴席,大家便嚷嚷著要父親把陳年老窖拿出來品嘗,??伞靶狻钡母赣H每次都說,“什么陳年老窖,,都是外地的一些雜牌酒,,喝了上頭,哪有咱們家鄉(xiāng)的酒好喝?”他情愿到街上買上百塊錢一瓶的好酒招待大家,,也不愿把藏酒拿出來,。有一次,父親的幾個同學造訪,,桌上依舊是幾瓶本地的白酒,,同學一看堅決不喝,非要父親把藏酒拿出來,,沒辦法,,父親只好獨自到酒窖“摸索”了半天,非常莊嚴地掏出兩瓶五年期的“劍南春”,。席間杯籌交錯,,兩瓶陳酒統(tǒng)統(tǒng)消滅,可嗜酒的父親只喝了一小杯,。
只有一次,,父親徹底破了戒。
那是我臨近高考沖刺階段前的一天晚上,,放學回家,,一看屋里都是我的任課老師,,父親扎著圍裙正忙得不亦樂乎。再看桌上,,幾瓶七十年代產(chǎn)的“茅臺”和“杏花村”赫然在目,。
那可是父親的“頂級珍藏”啊!“爸……”我跑到父親跟前,指了指桌子,?!皟鹤樱煜聪词?,招呼老師吃飯,。”父親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,,繼續(xù)擺著杯筷,,這時母親沖我眨了眨眼,我的心里頓時涌起一陣莫名的酸楚,。由于年代久遠,,那些陳酒揮發(fā)得都只剩了一半,一瓶酒不一會兒就喝個底朝天,。那一晚,,父親不停地敬酒、倒酒,、拿酒,、開酒,屋子里彌漫著濃濃的醇香,,老師們被父親的真誠感動,,都喝得非常盡興。第二天早晨收拾戰(zhàn)場,,清理出十多個空酒瓶,,父親的酒窖空出了近一半。
就在那年夏天,,我順利考上了名牌大學,。
大學畢業(yè)參加工作后,我的第一份工資除了給母親買了套衣服,,就是給父親買了兩瓶人參酒,。父親非常興奮,拿著酒瓶不住地撫摸,,又仔細端詳了好一陣,。看著父親弓著腰把酒小心地放進酒窖,,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,,原來父親的酒窖里,藏著的都是悠遠的父愛啊!黃邦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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