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長情暖如陽
□ 王友明
在時光長河的潺潺流淌中,，總有一些情感如礁石般屹立不倒，任歲月的浪潮沖刷愈發(fā)顯得真誠厚重而彌足珍貴,。
前段時間,，聽聞93歲的大哥籍俊杰身體有些不適,，已經(jīng)好長時間不能下樓，即便在家里行走也需要有人攙扶的消息,，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揪緊,，日夜懸掛著。我恨不得插上翅膀,，立刻飛到大哥的身邊,，因?yàn)槔习閮旱纳眢w欠佳需要陪伴，一直未能成行,。趁著這次天津散文研究會“明理文化津沽行”首屆非遺散文征文頒獎典禮的機(jī)會,，我擺脫一切瑣事羈絆，前往了天津,。
征文頒獎典禮結(jié)束后,，大哥的女兒籍堯理便驅(qū)車來接我,。在車上，她笑呵呵地說：“叔,，您知道嗎?我一算,，咱們都28年沒有見面了，人生能有幾個28年啊!”我感嘆說：“是啊!這日子真不經(jīng)熬,，沒有想到,，一晃而過就老了?！甭吠局?，我們的聊天話題始終圍繞著往昔歲月里最觸動心弦的事情。她笑著告訴我說：“叔,，我爸知道您要來看他,，特別高興，早上起來就說,，我兄弟要來,，我得刮刮胡子。他還以從來沒有過的堅(jiān)強(qiáng)意志,，站起來扶著墻走了幾步,。”大哥的情誼和精神,，令我動容,。
大哥家住天津市濱海新區(qū)，盡管從河?xùn)|區(qū)圖書館嘉華中心館驅(qū)車,，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,，我卻感覺那么遙遠(yuǎn)，心里時不時地涌動起一種急切的情緒,。車輪滾滾,，窗外的風(fēng)景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，令人賞心悅目,，可我沒有心思欣賞,，滿腦子都是對大哥的思念和牽掛。進(jìn)入濱海新區(qū),，我看到高樓大廈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,，現(xiàn)代化的建筑與明媚的陽光相互映襯，彰顯著一派蓬勃生機(jī),。這日新月異的變化，讓我不禁想起40多年前,，第一次來到這片土地時的模樣,。那時,，這里還是一片待開發(fā)的處女地，海風(fēng)中帶著咸澀,，樹木在風(fēng)中搖曳生姿,。而如今，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,，小區(qū)里人來人往,，處處洋溢著現(xiàn)代都市的活力。大哥和嫂子跟隨侄子籍堯平生活在這片充滿希望與活力的土地上,，見證著這里的每一步繁榮發(fā)展,。特別是年逾九旬的大哥，真是一位歷史的見證者,，將歲月的滄桑與變遷都藏在了那雙深邃睿智的眼眸里,。我滿心期待著與大哥的相見，想象著他看到我時臉上綻放的笑容,，那笑容定會如春陽般溫暖,，驅(qū)散我心中所有的擔(dān)憂。
終于,，在侄女籍堯理的引領(lǐng)下,，我走進(jìn)了大哥的家門。侄子籍堯平,、孫子籍靜文,、侄女婿楊寧，熱情洋溢地向我打招呼,。到了大哥的家,，就好像是到了自己的家，無拘無束,，隨心所欲,。
大哥是山西省洪洞縣趙城鎮(zhèn)人，曾任《人民公路報(bào)》社長兼總編,，退休前在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(xié)會擔(dān)任高級記者,。1989年春，我們初次見面,，一見如故,，相談甚歡，遂成為兄弟,。36年來,，不論我們身處何方，工作如何變換,，兄弟情義從未改變,。
2013年12月2日,，已83歲高齡的大哥，從北京專程來到臨汾,，親手將裝裱好的一副壽聯(lián)交給我,。手捧壽聯(lián)，我心中蕩漾著一種感動的波瀾,。自此,，我們再沒有見過面，這一別就是12年,。但凡節(jié)日,，我都會給大哥打電話問候，可漸漸地從電話里我感覺到大哥的衰老,，心里五味雜陳,。我祈愿大哥健康長壽，還能像從前那樣給予我關(guān)懷和溫暖,，可自然規(guī)律是誰也改變不了的,。
來到客廳，還未落座,，只見嫂子推著輪椅從臥室走來,，大哥坐在輪上向我招手。我急步奔上前,，彎著腰緊緊地握住大哥的手,，高聲問：“大哥，您還認(rèn)識我嗎?”大哥微微仰起頭,，嘴角上揚(yáng)著給我敬了一個禮,，然后說：“你是我兄弟，我能不認(rèn)識?”大哥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,，但卻充滿了力量,。作為一個老兵，我也同樣給大哥敬了一個標(biāo)準(zhǔn)的軍禮,，我們遂發(fā)出會心的笑聲,。在侄女籍堯理和孫子籍靜文的合力攙扶下，大哥才緩慢地坐在沙發(fā)上,，左手一直抓著我的手,，像是怕我突然離開似的，真的是“歲月長情暖如陽,，捂熱掌心舊時光,。”我馬上張羅著自拍了一張“全家?！?，侄女籍堯理又給我和大哥單獨(dú)拍照,。她大聲喊道：“爸，叔來看你高興嗎?”大哥以洪鐘般的聲音說：“高興!”話音未落,，一聲“咔嚓”，把我們的燦爛笑容和兄弟情深定格成永恒的記憶!深情凝視著慈祥的大哥,，我看到他那極短的頭發(fā)已經(jīng)全白,，如冬日里的初雪，臉上的皺紋如同歲月刻下的溝壑,，但那雙深陷的眼睛依然明亮而有神,，透著歷經(jīng)滄桑后的豁達(dá)與從容。
不一會兒,，侄子籍堯平整出來一桌子美味佳肴,。侄子侄女爭著搶著為我剝蝦、夾菜,，就連從未見過面的侄女婿楊寧,、孫子籍靜文，也不時地把溫馨的關(guān)心和祝福送給我,，讓我心里甜甜的,、暖暖的。大哥一改往日的萎靡不振,，展示給我的是最好狀態(tài),，但就是不好好吃飯，反反復(fù)復(fù)地給孩子們講述著我們之間的情感往事,。孩子們說,，老爺子每天吃飯都挺好的，唯獨(dú)這頓飯吃得少,，是見到叔分外興奮,，光顧著說話的緣故。見到大哥,，了卻了心中的一樁心事,，我也是感覺到格外愉悅和滿足。吃完飯,，我和大哥坐在沙發(fā)上再度聊了起來,，猛然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，驚覺時針早已在歡聲笑語里悄然加速,，指向了下午三點(diǎn)半,。相聚之時總是這么短暫，知心的話兒還沒有說完,，就到了分別的時刻,。因?yàn)橹杜畧蚶?、侄女婿楊寧還要趕回北京，我必須要坐順風(fēng)車去侄女王小琴家,，方便翌日上午離津回家,。無奈中，我戀戀不舍地向坐在沙發(fā)上的大哥道別,。大哥亦是十二分不舍地說：“兄弟,，那我就不送你了?！蔽夜恍?，拉了拉大哥的手，開玩笑說：“大哥,，您起來送我下樓吧!”大哥孩子般笑容可掬地說：“不行,，起不來了?！彼查g,，我心里未說完的話語，在離別時刻凝結(jié)成喉間的酸澀,。12年的思念,，好不容易熬成重逢的喜悅，卻讓一句“再見”變得這樣沉重,。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大哥,，年邁的嫂子堅(jiān)持把我送到樓下。
坐在車上,，頻頻揮手作別,，我的心情難以平靜。這次探望大哥之行,，讓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真摯友情的珍貴,。大哥雖然已經(jīng)93歲高齡，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依然高大而偉岸,。歲月的腳步不會因?yàn)檎l的不舍而停下,，但這份親情般的友誼會像醇厚佳釀一樣，愈久愈香,，永恒不變!
責(zé)任編輯： 吉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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