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個農(nóng)民的兒子,,上世紀八十年代經(jīng)?;丶腋赊r(nóng)活。當時村里的人常說,,人家就不像大學生和大學老師的樣子,啥樣的農(nóng)活都會干。后來我到京城學習深造,,工作也由高校轉(zhuǎn)到政府機關,就沒有再干農(nóng)活,這樣的日子算起來已近二十年,。
說起種豆,,是在今年4月下旬的一個周末,我與愛人回鄉(xiāng)看望雙方僅存的一位老人——我的岳母,,正好是個種豆的時節(jié),。午飯閑談中,岳母說到今年還計劃種豆,,只是有些憂郁,,難以找到幫工,問了幾家,,只有一位60多歲的婦女答應幫忙,。正好我們回來了,妻子就說飯后幫母親去種豆,。作為女婿,,我已多年不干農(nóng)活,有些懶,,不想去,,但想到近幾年一直享用岳母種植的各種豆子,便振作精神隨岳母,、并妻子,,帶著鋤頭和種子走向村外不遠的田間。
地是前幾天岳母出20元錢雇人用旋耕機打過的,,表面平整,,土質(zhì)疏松,看起來有5分大小,。岳母在地頭說,,今天用一半的地種黃豆,剩下的一半明天種綠豆和豇豆,,到時你們就不用買豆兒了,,打豆?jié){和煮粥都方便,說著便給我們做了刨坑深度和間距的示范,。隨后,,三人分工,我選擇在前面刨坑,,接著岳母點籽,,最后由妻子搪土埋好,一趟先種4壟,,1.5米寬,,總長20米、寬8~9米的地塊,蛇形作業(yè),,幾個來回就能完成,。于是,我滿懷信心,,動作麻利地刨起坑來,,潛意識認為干這點活算不了什么,不需耗費太大的力氣,。然而5米過后,,我就感到腰酸臂乏,10米后氣喘吁吁,,額頭上的汗珠開始沁出,。稍作停頓后,我以不服輸?shù)男膽B(tài)繼續(xù)往前刨,,硬撐著終于到了20米的預定距離,。此時,自己已是喘氣困難,,大汗淋漓,,心臟處于沒有間隙的速動狀態(tài)。岳母看到我的樣子,,就說你們常年不干活,,別太著急,歇一歇吧,,我就拄著鋤把站著喘氣,。沒等片刻,岳母和妻子的作業(yè)也很快跟了上來,,客觀上等我繼續(xù)刨坑,。我不好意思再歇,因為根本還沒有完成多少工作量,,便以多年前的習慣,揮袖抹干臉上的汗水,,開始往回繼續(xù)刨,,20米的距離又歇了兩次,算是完成了五分之二的工作量,。但在之后的作業(yè)中,,我刨坑的間距開始有些放寬,潛意識這樣做會及早完成,,并幻想著若是整塊地只種一顆該有多好!出現(xiàn)這樣荒誕的想法,,對于我這個農(nóng)學專業(yè)科班出身、且有一定種地常識的人來講,實不應該,。畢竟種地與做其他工作一樣,,得靠技術,不能不講科學,,更不能自欺欺人,。
于是,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潛意識,,不把間距放得過寬,,不使省力變成偷工,確保間距控制在許可的范圍,。實在太累就站著喘氣,,擦干臉上的汗水后繼續(xù)向前,并不時地目測終點的距離,。
再看78歲的岳母,,她一直低頭點籽,神色認真并顯得安然,,看著我刨坑的間距寬了便多放兩籽,,小了則少放兩粒,眼神和話語中也能感到她對全局的把握和對未來的期望,,好像豐收就在眼前一樣,。妻子則緊隨岳母,左右扭轉(zhuǎn)著腰肢填土埋籽,,并不時地與岳母說話,,偶爾也擦拭臉上的汗水,最后也喊腰酸背痛,。就這樣,,我們用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,三個來回,,種了2分多地的黃豆,,稍作休整后,踏上返家的路程,。
客觀地說,,這次勞動的強度并不大,屬于農(nóng)活中較輕的一種,。但通過這次勞動,,我想了許多,感慨也很多,。
20年前常干農(nóng)活的我,,在教育實踐活動中認為與農(nóng)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并不算什么困難的思想,,在種豆的過程中卻發(fā)生了不小的變化,甚至自己還暗中發(fā)誓不再做農(nóng)民,,干不了這種艱苦的活……同時,,自己在活動第一環(huán)節(jié)學習鞏固的先進思想、堅定信念,,在種豆的過程中也好像變成了海市蜃樓,,那樣的虛幻,那么的無力,,經(jīng)不起實踐的檢驗,,或者更像藍天中飄浮的一朵白云,沒有多少實質(zhì)的內(nèi)涵,。
這種思想認識的變化,,或許是體力嚴重不支的本能反射,但根本的原因是缺乏足夠的實踐鍛煉,。同時,,只靠辦公室讀書、會議室看影片,,報告廳聽講座,,難以真正的改造人的主觀世界。
那天我們種豆的次日,,岳母還要與鄰居合作種植剩下的2分多地,,擔心綠豆不能發(fā)芽已在家中做了試驗。十余天后,,種下的豆子可能就會出苗了,,之后的間苗、鋤草,、打藥,、收割(采摘)、運回,、碾打,、亮曬、去雜,、分類,,還需要付出數(shù)倍于種豆的勞動量。我不敢細想這些作業(yè)的過程,,更不敢想像岳母一個人如何完成,只是“粒粒皆辛苦”的詩句會深深鐫刻在自己的心中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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