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年前我采訪過他,那一年他78歲,退休后癡迷于畫梅花,,以至于他那間36平方米的小屋被譽為“梅花屋”。8年后的今天,,我又一次叩開了他那間36平方米的“梅花屋”,沒想到,,86歲的他一眼就認出了我,,操著濃濃的重慶口音和我打招呼:“哎呀,發(fā)福了啊……”盡管這是一句女人都不想聽到的話,,但我還是暗暗驚嘆他的記憶力,,還記得8年前“排骨”模樣的我。
“梅花屋”也不是8年前的樣子了,,“梅花屋”新鋪了地板磚,,新打了家具、安裝了空調(diào),,再不用那個吱呀呀轉(zhuǎn)著的過時的電扇了,。家里那間最大的房子依舊是他的畫室,窗臺上擺滿了花,,窗外,,一株石榴在迎著夏風招展,一樹累累的果實,。
老人正在畫案前專心創(chuàng)作一幅紅梅,,一邊點著粉色的花蕊一邊對我說:“現(xiàn)在條件好了,生活也好了,國家和隊上都特別關心我們退休知識分子的生活,,經(jīng)常來噓寒問暖……”
見他忙于作畫,,我習慣性地拿起了他的印章看,“疆丁”兩個字又一次映入了我的眼簾,,疆丁是他的筆名,,他的本名叫陳澤洲。8年前的那個夏天,,我曾好奇地問過陳老取這個筆名的含義,,陳老笑著說:“疆,在古漢語里是強的意思,,做人就要做強者呀,。”
他生于1929年,,今年86歲了,,是二一三地質(zhì)隊的退休工程師。
記得我第一次采訪陳老的時候,,就鬧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,。那是8年前的一天,,我沿著二一三地質(zhì)隊,,上世紀80年代初建的老式的知識分子樓往上爬,來到了陳老的門前,。不停地敲門,,卻不見有人來開,無奈地從門縫里塞進一個留言條,,惆悵離開,。卻在離去的半路上,接到了陳老的電話,,現(xiàn)在還記得那個號碼是2013365,,陳老在電話里一個勁地道歉:“對不起呀,我一個人在畫室里畫畫,,沒有聽見你敲門呀,。”
老人第二次給我留下印象,,是在當年《臨汾日報·晚報版》舉辦的漫畫班里學習,,他是班里年紀最大的學員(授課的李二保老師比他要小20多歲),也是唯一一個交了學費的學員,,老人每天準時拿著畫冊就像一個小學生一樣來聽課,。那年夏天出奇地熱,我們都怕把他熱壞,都勸他早點回家,,可是老人沒有一次早退的,,自己帶著一杯水,咕咚咕咚地喝,,喝完就在練習簿上練習,。漫畫班授課結(jié)束的時候,老人還送了我一本《圖畫簿》,,在扉頁,,老人寫下了4個字“貴在堅持”。老人的精神感動了報社的每一位同仁,,年終的時候,,大家都同意把老人交的那300元學費退還老人,并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,。當我從冬天等到正月,,等到他從重慶老家探親回來,把學費交到他手里的時候,,他幽默地來了一句:“嫌我沒學好,,把學費退回來了?”
第三次,那就是老人的書畫大壽了,。老人過80歲生日的時候,,不請客、不收禮,,而是在“八一”賓館的展廳里,,為親戚朋友們奉上了一道“梅花宴”,展出了他創(chuàng)作的80幅梅花,。那次畫展,,使觀展者仿佛走進梅花的世界,純純的白梅,、暖暖的黃梅,、火火的紅梅,還有罕見的綠梅,。陳老告訴我們,,在自然界中,真的有綠梅,,他在江西見過一次,,是梅花中罕見的極品。
陳老從小就喜歡梅花,,喜歡梅花傲霜斗雪的品格,。在文革那浩劫的歲月里,,陳老總是以梅花勉勵自己。堅信烏云遮不住太陽,,總有云開日出的時候,。所以陳老筆下的梅花,和別人的梅花不一樣,,總有冰雪呼嘯而過,、梅花凌寒怒放的感覺。有許多畫家都這樣評價,,陳澤洲畫梅花,,真正畫出了梅花的“骨頭”。
陳老和老伴都是二一三地質(zhì)隊退休的知識分子,,每月兩個人的退休金加一起是一筆不小的數(shù)目,,可兩位老人的生活極其儉樸,住房面積僅僅只有36平方米,,并且家里最大的一間房子還做了陳老的畫室,。老兩口除了愛做一些重慶菜打打“牙祭”外,再沒有任何嗜好,。每天,,老伴坐在陽臺上看報紙,他就在他的畫室陶醉在梅花的世界里,。
這位86歲的老人,,頭發(fā)白了、眉毛也白了,,但“老在須眉壯在心”,,他的思想和滿屋子的梅花卻是全新的,。離開老人那36平方米的“梅花屋”時,,回眸,向這位86歲的強者投去敬佩的目光,。
本報記者 劉晚 文/圖
責任編輯:席沛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