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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巷深深

朱文杰

　　那個夏天,，總有幾分落寞,。忙碌之余,，常常一個人步入小巷深處,。

　　當(dāng)時住在老城區(qū),，周圍都是那種幽靜深長的小巷。青而發(fā)光的石板路,，青磚砌就的厚實(shí)老墻,，高高的，爬滿了翠綠的爬山虎,，從兩面把巷子逼得細(xì)細(xì)的,。走在這樣的巷子里，空氣總是微濕的,，蕩漾著不知誰家院子里的淡淡花香,，那樣走一陣兒，忽然就希望有一陣微雨才好,。忽然頭腦里閃過戴望舒的詩,，“撐著油紙傘/獨(dú)自彷徨在悠長，悠長/而又寂寥的雨巷/我希望逢著/一個丁香一樣地/結(jié)著愁怨的姑娘……”仔細(xì)想想,，覺得很是矯情,，不由笑笑——其實(shí)那樣的雨巷是真美的，就是一個字：“美”,。矯情也罷,，自然也罷，逢著微雨時,，若有時間,，我是少不得走在雨天的巷子里的。青石板一階階鋪下去,，濕濕的,，邊上的苔痕被雨一打，翠生生的,，有些空靈,，有些滑。于是腳步不由變得慢悠悠的,，反正沒什么要緊事,，走到哪兒是哪兒。我要的,，只是雨巷清幽悵惘的意境而已,。

　　有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巷子，拆遷了一半,，還有一半正準(zhǔn)備走,，路邊亂七八糟堆著些雜物,。遠(yuǎn)處傳來嘈雜的聲音，在一家尚未拆遷的小店附近,，有人在嚷嚷,，又有孩子在唱著歌，幾個孩子在一片磚塊瓦礫間愉快地打鬧著,。三兩個婦人圍坐著,，面前一堆綠，揀菜,，剝毛豆,，東家長，西家短,，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你——這是個世俗的世界,，這是個雜亂的生活。然而,，小店左側(cè)卻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淡然,。凹進(jìn)去小片空地，長著兩棵高大的泡桐,，粗粗直直的樹干,，枝丫上亂哄哄開著成串的泡桐花,，空空的花串白里透著些碎紫色,。泡桐樹下，一個石桌,，兩個老人目不斜視,，兀自沉浸在一片黑白世界里——對弈。都是那種小巷深處極平常的老頭,，一個用玻璃茶杯,，濃釅釅的茶，茶葉倒有一大半,，杯里的水有些發(fā)黑,，另一個用的是紫砂的壺，想必水也是黑釅釅的,，有些澀,。老人們的那份雜亂中的閑適與散淡，一時讓我駐足——棋果然走得也是極慢,。

　　小巷深處,，家家戶戶的西墻上爬滿了密密的爬山虎，恣意妄為,、野性勃勃,。重重疊疊的綠中,，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窗子，隱隱可以看見窗臺上雜亂擺著仙人掌,、吊蘭,，吊蘭淺淡的細(xì)葉全給爬山虎大寫的綠給溶化了。時不時的,，透過窗口,，可以看見一個扎紅頭繩的小女孩提著水壺，很小心地澆水——我總是等她澆完了水再走,，水滴下來石板路有些濕濕的痕,。站著，望著這小小的丫頭澆水,，一時心就變得單純起來,，有一種莫名的淡淡喜悅——女孩也就是七八歲，卻極乖巧地做著這些事兒,，平白地就覺得那片爬山虎后面一定是個詩意盎然的家庭,。女孩偶爾低下頭看到站在樓下巷子里的我，有些害羞地抿嘴笑笑,，繼續(xù)澆花,，待我再次回眸時，就已經(jīng)看不見她了,。

　　這個夏天,，我的心落戶于小巷深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