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河沿岸習(xí)俗
——插谷草和挑紅
白如冰
在秦晉之間的黃河兩岸,,凡是誰家生了孩子,,都要在居所的門腦上插一根谷草,以示孩子已降生,,提示其余人不要隨便打擾,?!吧?,插有根者;生女,,插無根者?!倍疫@種習(xí)俗一直到現(xiàn)在還在沿用。意為生了男孩后繼有人,,所以插帶根的谷草桿;生女孩插把根去掉的谷草,,但要帶谷穗,因為谷穗種子多,,過去講究多子多福,。后來有了紅布,嬰兒降生,,鄉(xiāng)間大都有挑紅,、報喜的習(xí)俗。凡是生下孩子的人家,,都要在自家的產(chǎn)房門楣上插谷草,,門簾上掛上紅布條,叫挑紅,。男兩條,,女一條。俗稱:“旗兒”,。有的人家生了男孩,,則要另外用一大塊紅布,上用毛筆字書寫“弄璋之喜”,,以示吉祥喜慶,。
“挑紅”便是添喜的標志,左鄰右舍見到“紅旗兒”就會拿雞蛋,、紅糖,、面食之類的禮物來賀喜,。
據(jù)有關(guān)資料記載,“插谷草”的風(fēng)俗,,其最初的意義與遠古人類的生殖崇拜有關(guān),。在不發(fā)達的社會,人們對婦女生殖現(xiàn)象既崇敬,,又感到神秘,,于是,自然地產(chǎn)生了對母體的崇拜,。母體崇拜往往與自然崇拜結(jié)合在一起,,并將這種情感寄托在某些自然物上,如多籽植物,、多產(chǎn)動物以及能同婦女的生育行為進行類比的自然物等,。這就有了生孩子“插谷草”的行為。插谷草這種行為,,一是向外人言說,,自己家有婦女生育“坐月子”,不要隨便入其內(nèi);二是人們寄希望于自己的家族興旺,、人丁旺盛,。在醫(yī)學(xué)不發(fā)達的時期,生育孩子是多么的艱難,,成活率低下,,一般是十之五六都是好的,婦女的一生大都忙在了生育養(yǎng)育孩子身上了,,而且常常自己的生命都很難保證,。生孩子就是用生命呵護生命的過程,孩子能夠平安出世,,也是舉家歡慶的一件大事,。所以,這是非常值得慶賀與祝福,。
過去科技不發(fā)達,,人們認識事物比較膚淺,對于一粒谷子種地能夠長出那么多粒種子搞不明白,,就從開始敬畏谷物一直到后來的崇拜,,插谷草也是一種對植物的崇拜。
粟,,中國遠古先民種植的主要農(nóng)作物,,并在黃河流域大量種植,黃河兩岸的黃土塬,土地貧瘠,,地勢陡峭,,墚大溝深,是以墚為主的墚峁溝壑丘陵區(qū),,貧瘠的土地最適合五谷雜糧生長,。特別是谷子,耐旱,、生命力頑強,,非常適合這種土地生長。黃河流域的氏族公社當然是以種谷子為主,,很自然地將谷子這種多子植物作為崇拜的自然物之一,。將谷子作為圖騰物的氏族,婦女生孩子時在谷草(帶谷穗)上生,,是為“坐草”,,孩子降生為“落草”。這個詞后面有了上山當土匪叫“落草為寇”意思就是和前面的一切劃清界限,,沒有了關(guān)系,,自己重新降生了一次成為土匪了。父母去世后孝子要跪谷草,,來還父母的恩情,,也有草上來草上去之說。
“坐草”在這時被人們看作是一項非常神圣的圖騰儀式,,整個在谷草上生孩子的過程,是婦女與谷子這一圖騰物感應(yīng)的過程,。而且婦女在坐月子期間的一個月內(nèi),,以谷子米湯為主要食物,所以人們說“小米養(yǎng)人”,。光喝小米粥一個月以后,,婦女都會發(fā)胖??梢?,谷子這種農(nóng)作物在婦女的生產(chǎn)過程中是不可缺的。
“插谷草”被當作一種風(fēng)俗殘留民間,?!安骞炔荨憋L(fēng)俗也隨著其社會環(huán)境的變化而變化,并衍生出一些新的意義來,。在北方農(nóng)村,,“插谷草”衍生為祈盼財富、報母恩,、追求功名利祿等意義,。
在黃河兩岸一帶結(jié)婚時要撒五谷,,里面就有谷草節(jié),一般是新娘子進入男方家院落內(nèi),,由男方的姐夫拋灑,,據(jù)有關(guān)資料記載,“撒五谷”就是當花轎來到門前,,新娘下轎的時候,,由男方聘請的“贊禮者”,手端著盛滿“五谷”的升子(升:量糧食的器具,,十升為一斗),,右手抓起一把“五谷”不斷地輕輕地向新娘的鳳冠霞帔撒去,口中振振有詞,。其禮贊之詞稱“五谷歌”,。人們要撒五谷唱的歌詞:“撒五谷的女子生得俏,五谷盤子懷中抱,。迎著新人撒三把,,好似仙女撒金花,一撒金,,二撒銀,,三撒新娘有福人……”這里,人們將谷物直接視為金銀,??梢姡谌藗冃哪恐泄任锬耸欠浅YF重之物了,。
附這種谷草的做法:用帶根的谷草一束,,分作十把,扎成窗戶,,然后用泥將草粘住;再在窗格的正中釘上瓷碗,、木勺各一個,筷子一雙,,掛在門上,。這十把谷草所扎的窗格,象征十年寒窗,,希望子孫應(yīng)試及第,,步入仕途。草上的碗,、筷,、勺子象征通過十年寒窗中舉為官,就吃穿不愁了。顯然,,這是“插谷草”風(fēng)俗的延續(xù),,是隋唐開始科舉以后的產(chǎn)物?;蛘哌€有十全十美之意,。
“插谷草”給予了人們一種美好的愿望,古人講,,死生亦大矣!也是一個家族對剛出生生命的敬畏與殷切希望!
生下的孩子,,鄉(xiāng)間有不同稱呼,又有大喜與小喜之別,。生男謂之大喜,,生女謂之小喜。這種重男輕女思想,,早在《詩經(jīng)·小雅》中就有反映,,“乃生男子,載弄之璋,,乃生女子,,載弄之瓦”。此后的書面語遂有“弄璋之喜”和“弄瓦之喜”來代稱生男和生女,。有些人家生男后,,要在大門口用大幅紅布上書“弄璋之喜”掛于門楣上,以向外傳遞信息,,光耀門庭,。
舊時孕婦分娩,不準嬰兒在床上降生,,多在炕前就地放一大盆,,讓產(chǎn)婦坐在盆上,由妯娌或同輩已婚婦女抱著腰,,接生婆再來施行接生手術(shù),謂之“臨盆”,、“坐盆”,。有的還在床前就地鋪上麥穰,在床前放塊土坯或草木灰,,再鋪麥穰或谷草,,上面再鋪一層草紙,產(chǎn)時讓孕婦躺在上面,,枕頭底下也要墊上柴草,,讓嬰兒生在草上,謂之“落草”。所以過去農(nóng)民見官時跪地口稱“草民”也是從這里引申來的,。
在晉南吉縣一帶,,插谷草就比較簡單了,一般是生男在門道上插二根谷桿草,,生女一根谷桿草,。基本上都沿用了這一習(xí)俗,,但是各地有略有不同,,正所謂“十里風(fēng)俗不一般”!
注:該文寫作過程中參考了相關(guān)資料,白舟波先生等進行了修正,,在此一并致謝,。
責任編輯: 吉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