農(nóng)具和土地是農(nóng)民的命根子,,他們依靠它們而勞作,,收獲莊稼,,收獲幸福生活。如今,,那些像寶貝一樣的農(nóng)具們漸漸退出時代的舞臺,,像一個個棄兒,被收攏在倉房里,,但我永遠不會忘記它們,,它們會永遠明亮地閃爍在我的回憶中,它們身上那一縷縷溫和,、平靜的光芒,,常常激蕩在我歷經(jīng)歲月滄桑而漸顯疲憊、憂郁的心里,。
父親雖是鄉(xiāng)村醫(yī)生,,但更是農(nóng)民。他對農(nóng)具有著特殊的愛,。我們家的農(nóng)具鐵锨,、木锨、镢頭,、鋤頭,、鐵鐮,包括木犁,、木耬,,都是他親手一件一件給收拾好的。清晨天剛亮,,父親便起來,,鉆到倉房里,看看他的寶貝,。有時他會取下鋤頭,,試一下把柄。有松動的話,,他就找來小木塊,,削成合適的薄片,用斧頭敲頂進去,。隔一段時間,,父親還會把柴刀、斧頭,、鐮刀拿到磨刀石上去磨,,直到磨出光亮來,再給它們上一些“洋車”油,,為了保存那份光鮮,。
父親犁得一手好地。天麻麻亮,,父親吆喝著牛,,便開始了一天的勞作,。響亮的鞭子,忽閃那么幾下,,甩出幾聲脆響,,驚醒了沉睡的鳥兒。地上最多的是麻雀,,它們站在新翻的泥土上,,啄食著蟲子。犁地時,,牛走在前面,,犁鏵跟在后面。父親又走在犁鏵后面,,腳踩犁溝,,一手扶著耕犁,一手揚著鞭子,,口里吼著秦腔,。唯一忠實的聽眾,是走在前面埋頭拉犁的牛,。忠厚的牛知道父親在與它談心,、向它問候。歇息的時候,,牛臥在犁頭邊靜靜反芻,,它是否在回憶往事?父親靠在犁頭上抽著旱煙,,靜靜地望著遠處的青山,,他是否也在回憶往事?
牛忙碌了一生,,就賺了一筆記憶,,供老了的時候反芻。從早晨到日暮,,父親也是拉犁的牛,埋首,、弓腰,,耕種著田地、菜畦,,使犁鏵閃爍著金色的光芒,。這一畦希望,父親在這里耕耘了半個世紀,,道道犁痕已鐫刻在他的額頭上,,阡陌縱橫,。風里、雨里,,父親總把日子踩在腳下,,目光滿載豐收的欲望盯住厚重的泥土,并舉一捧黃土高過田野,,使我永遠記住了精神和物質(zhì)上的那片圣土,,開始在父親一雙泥土的手掌上平穩(wěn)地走著姿態(tài)。
現(xiàn)在我每每回老家,,就會看到那些昔日風光的農(nóng)具,,那些父親使用過的農(nóng)具,安詳?shù)貟煸谀蠅ι?,櫛風沐雨,,一一銹跡斑駁,鋒利的已顯駑鈍,、靈巧的已顯笨拙,。只是它們身上覆蓋的關(guān)于收成與播種的日子還熠熠閃光,在陽光的深處訴說著什么,。 (胡忠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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