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野清香數(shù)春薺
劉軍
正巧是雨水時(shí)節(jié),我和母親下至屋舍周圍的田野小徑一探。早起頗有些潤潤的薄霧,,十來點(diǎn)鐘倒又是暖陽高照,,氣溫攀至十?dāng)?shù)度,,真正應(yīng)了一句話:“沾衣欲濕杏花雨,吹面不寒楊柳風(fēng)。”
田里麥苗剛剛開始返青,,花木也只泛出些煙煙雨雨鵝黃淡綠的顏色?!俺侵刑依畛铒L(fēng)雨,,春在溪頭薺菜花”,倒是那水滴滴的野薺菜長得熱熱鬧鬧,,在麥苗邊,,在路邊的嫩草和枯葉中,暢快伸展著鳳羽形的枝葉,。在磚縫里,、在碎瓦爛石間、在河堤斜徑旁,,野薺菜就像躲在路邊的野兔一樣探出頭來,,調(diào)皮地?fù)u曳著綠色的裙傘。
籃中的薺菜基本上分為兩類,,一類像菠菜那樣?jì)删G,,向上舒展著肥美的葉瓣,這樣的薺菜一般長在田邊松軟的泥土里,,借得麥田半分肥力,水嫩欲滴;另外一類薺菜,,顏色較深,,幾乎像圓餅一樣貼著地面生長,在磚縫,、在石間,、在墻角,,在一切需要披荊斬棘和百折不撓的地方,這種薺菜葉瓣蓬松,,長著微微的絨毛,,香氣尤其濃郁。當(dāng)我們穿著棉襖的后背微微開始發(fā)汗時(shí),,手里的兩只竹籃已經(jīng)裝的冒尖,,但心里還是起著小小的貪念,這上天賜予的美味,,挖采再多也不嫌夠,。
全家都是在薺菜的醉人清香之中度過的,這菜真是嫩,,摘去夾雜其間的黃葉,,水里洗了兩下,好多葉子都已經(jīng)不切自斷了,,染得清水微綠,,甘甜醒腦的草葉味滿腔滿懷。
食無定味,,適口者珍,。吃野菜古而有之,在古籍里說到野菜的小典故有很多,,如采薇,、芹獻(xiàn)之類,最后有個(gè)“其甘如薺”,,還有陸游的“日日思?xì)w飽蕨薇,,春來薺美忽忘歸”,說的就是野薺菜,。薺菜是春天的恩賜,,是個(gè)大俗大雅的東西,因?yàn)楦┦敖允?,百姓挖來混個(gè)水飽;因?yàn)榈?,文人贊其清雅,也可以鬧出些類似“莼鱸之思”的風(fēng)雅來,。小小的報(bào)春薺菜,,少了些香椿的鏊味,少了些水芹的藥氣,,少了些豆苗的草腥味道,,多是皆大歡喜的清新與和順的滋味。
初春時(shí)節(jié)大啖野薺,,細(xì)細(xì)品味源于田間山野的那份清香,,在我心里升起的又是另外一種濃的化不開的情懷:那是天地四季,、是冰雪消融、是一冬的堅(jiān)守,、是一春的期盼,、是回歸、是童年,、是清純,、是頑強(qiáng),是借以田間岸頭,、風(fēng)聲雨影里那小小綠色身影,,對(duì)年復(fù)一年日子的贊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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