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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文】陪女兒高考

2023-07-08 11:26:03 來源:臨汾新聞網(wǎng)  

陪女兒高考

□ 李天武

  女兒的性格一直大大咧咧,,高三的緊張氛圍再盛,,也沒有改變她波瀾不驚的心態(tài),該吃吃,,該喝喝,,該睡睡,,還經(jīng)常和朋友玩玩劇本殺和密室逃脫。有時還反勸我們不要太緊張,。妻子急得跳墻,,天天催女兒“看會兒書、學(xué)習(xí)去”,,我也看得開,,也許這正是女兒的大將風(fēng)度。直到公布考場的那一天,,不管女兒怎么淡定,,反正我是坐不住了。

  女兒在一中就讀,,考場分到了二中,,看了看地圖,沒錯,,一個西城,,一個東城,三十里送考,,可以來個臨汾周邊游,。和妻子吐槽了半天,還是有點不甘心,,如果在一中考試,,家就在一中對面,天時地利人和,,要多順有多順,。可事與愿違,,只有認(rèn)命,。好在有個環(huán)城路,,雖然遠(yuǎn)點,但還挺暢通,,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,。可妻子死活不依,,害怕出現(xiàn)個萬一,,非要在東城親戚家住,罷罷罷,,隨她,。

  7日考試,6日上午便向單位請了假,,再怎么說,,這也是女兒的關(guān)鍵時刻,還是要顧大局,。一個男人家,,誠然幫不上多大忙,畢竟生活起居不是強項,,但態(tài)度上不能認(rèn)慫,,我可不想讓那小妮子說我不重視她,如果落了后腿,,可是一輩子說道,。

  女兒4次模考成績不太穩(wěn)定,,能考成什么樣,,心里著實沒底??纯紙龅穆飞?,盯著前面的車牌,想圖個好彩頭,,未料諸車皆不給力,,尾號均在300以下,罕見的一個高分687,,老天爺,,那可是清華的好苗子,天上掉餡餅的事咱工薪階層想都不敢想,,索性不再去看,,專心開車奔赴考場。半個小時后,,女兒疾步出來,,神色有點沮喪,,高考不讓帶電子智能手表,就給她準(zhǔn)備了一塊指針式手表,,可安檢時卻通不過,,而且考場也沒有配鐘表。這可如何是好,,沒有表怎么掌握時間,,妻子按捺不住了,用手機對著那些過關(guān)的指針手表一陣狂拍,,搞得個別考生好不自在,女兒直翻白眼,。臨鋼,、新開路、廣場,,開車跑了好幾個地方,,又問了孩子班主任,反復(fù)對比買了個指針手表,,明天能不能過,,心里真是沒底。

  到了親戚家里,,已是華燈初上,、燈火輝煌,八點鐘的光景,,親戚全家眼巴巴地等著,,女兒不到場誰也不便擅自開席。好客的親戚,,熱情的寒暄,,“長成大人了,也漂亮了,,也長高了,,簡直就是美麗的小仙子”,身經(jīng)百夸的我都覺得有點受用不起,,女兒倒不客氣,,微笑著全盤接受,“你們兩口子好福氣,,娃一定能考上好大學(xué)”,,美好的祝福,和諧的喜慶,,忽然妻子一聲驚叫,,“壞了,,孩子的福袋沒拿”,我也覺得有點遺憾,,那是我們特地從網(wǎng)上千挑百選的,,“考神附體,百考不摧”,,雖說不能沸騰腦細(xì)胞,,但也可圖個吉利討個心安,如此一來沒有派上用場豈不明珠暗投,?!皼]事,沒關(guān)系,,命里有福不用求,,你們就是我最大的福將”。這可是高三一年里從女兒口里蹦出的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話,,聽得在場的人心里暖暖的,,妻子便不再作聲,隱約還有一絲小感動,。

  晚飯過后,,屋中的氣氛就變得相當(dāng)異常,所有人都小心翼翼,。不敢高聲語,,恐驚高考人,恨不得走路踮腳尖,、打噴嚏捂嘴,,丁點兒聲響都成天大罪過,看向女兒的眼神都或多或少帶點巴結(jié)討好的神態(tài),,即使偶爾說話,,大多數(shù)也是耐心的叮囑、溫馨的祝福,,“好好考啊,、別緊張啊、明天吃飯要家常清淡啊,、加油啊,、你一定行啊”之類的,甚至連屋內(nèi)的燈光都變得特別和藹,、相當(dāng)溫柔,,就差開口說出一舉奪魁、旗開得勝之類的話了。我無所謂,,女兒倒頭便著,,妻子到一點多才睡著,做了兩個夢,,全與高考有關(guān),。不到6點,妻子便起床,,忙著準(zhǔn)備孩子的高考文具,,并反復(fù)問我,手表萬一安檢過不去怎么辦,,會不會影響考試,。轉(zhuǎn)過頭又叮囑孩子:“如果手表過不去安檢,你就問旁邊的監(jiān)考老師,,不要因為時間誤了事,。”

  9點考試,,剛7點妻子便催著起身。害怕考場附近堵車,,我們決定一人騎一輛電動車帶孩子去考場,,我們住的地方到考場騎電動車僅需15分鐘,但架不住妻子再三催促,,不到8點就到了考場,。二中的考場,雖然偏僻,,但此時絕對是網(wǎng)紅熱點,,雖然構(gòu)不上鑼鼓喧天,但人聲鼎沸絕不為過,,考生和家長的比例一比二,、一比三不止,直系血親,、親朋好友,、表親娘舅、鄰居街坊,,但凡有個來往,,能到場的盡量捧個人場,不能到場的也要發(fā)個微信,、打個電話,,以示關(guān)心和祝福。上心的家長們更是上頭,信心不足決心大,,實力不夠彩頭湊,,穿旗袍的、捧鮮花的,、遞水拿東西的,,千叮萬囑,眼中盡是滿滿的祝福和溫柔,,除了不能替孩子考試,,他們做什么都愿意,為了孩子他們也是拼了,。這不,,考試前孩子拿著手機讓我看,同學(xué)家長發(fā)了個985的紅包,,我不假思索地發(fā)個211,,不是咱不舍得,985咱就沒那個命,。妻子笑罵我太慣著孩子,,但只能笑笑作罷。

  陸陸續(xù)續(xù),,孩子們進了考場,,每個家長都緊緊盯著孩子的背影直至融入考生洪流看不到為止。一看表,,還不到8點半,,離開考還有半個小時,還是不愿散去,,害怕孩子有個萬一還能有個照應(yīng),。孩子進了考場,場外的家長似乎稍微安下了心,,共同的話題一扯開,,心心相印、惺惺相惜,,很容易成為要好的朋友,,交談的話題無非集中在“孩子、高考”兩個話題上,。有說今年這屆高三不容易的,,和疫情干了三年,初三請“疫”高三送“疫”,,一下都沒有耽擱,。有說今年高考人性化的,,你看那考場的旁邊,公安交警,、醫(yī)護教師,,全是眼巴巴地“唯考是上”,“愛心助考”的出租車齊齊整整一輛接一輛,。有說高考商機無限的,,看那圍墻兩側(cè),一個接著一個的紅帳篷,,那全是商機啊,,都是和高考息息相關(guān),都想借機沾個喜氣,、討個彩頭,,駕校的、報志愿的,、旅游的,、電信的、售樓的,、眼科手術(shù),、修整牙齒的,除了辦高考復(fù)習(xí)班的“今日不宜出行”,,其他能來的全都來了,,林林總總,不一而足,。還有志愿服務(wù)機構(gòu),供水給扇子,,掃碼送杯子,,熱了送蔭涼,累了給凳子,,耐著性子解答這樣那樣的問題,。有說二中考試的孩子運氣不好,附近方圓都沒有幾個像樣的酒店,,有說現(xiàn)在孩子太累考試太卷,,只要是個本科能走就走堅決不再復(fù)習(xí)的。有說現(xiàn)在孩子金貴,,家長含在嘴里怕化了,、捧在手里怕掉了,咱那時候哪有這樣的待遇,,哪上過補習(xí)班,。有說孩子十幾年寒窗苦讀,太不容易了,不管考得好不好,,都是親娃,,不必要求太高,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比啥都強的,,考試完咱就給孩子買個手機帶她出去旅游散心,。有說一到考試鮮花商機無限、價格暴漲的,,你看那平日身價卑微的幾朵小花,,一到高考,全都是烏鴉變鳳凰,,丫頭變小姐,,好點的98.5元,次點的21.1元,,“一舉奪魁,、金榜題名、萬事順意,、考神附體,、考的全會、蒙的全對……”吉祥如意的祝福,,加上“985,、211”的噱頭,家長們趨之若鶩,,明知不一定或者甚至肯定考不上“985,、211”,但此時的家長誰也不想服軟,,扒開錢袋慷慨付款從來不講價,。

  這時的家長,也講究不了那么多,,有蔭涼的找蔭涼,,沒蔭涼的曬太陽,站著的,、蹲著的,,運氣好的搶個凳子坐著,運氣背的也無所謂,,展開傳單席地而坐,,特殊時期也沒有那么多講究。此時此刻,,無論是局長,、處長,,還是農(nóng)民、教師,、大款小生,、白領(lǐng)、藍領(lǐng)都是普通家長,,都不再有職業(yè)區(qū)分和性格隔閡,,一拍即合都有了共同的話題,三言兩語全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,、親兄弟,,張口“哥姐”閉口“叔姨”,聚焦高考,、圍繞孩子無話不談,。談起孩子的前程拍手擊掌哈哈大笑,說起陪讀的艱辛以手拭淚互相寬慰,,心無芥蒂且其樂融融,。他們哪是剛剛謀面素不相識的家長,分明是世交多年的姐妹妯娌,、兄弟連襟抑或忘年隔輩,,不是親人勝似親人。

  隨著鈴響,,考生們陸陸續(xù)續(xù)出來了,,每個家長都伸長了脖子,想從數(shù)以千計的孩子中找到自己的小福將,。瞧,,第一個孩子出來了,家長們都眼巴巴地望著,,是個眼鏡男,,長得眉清目秀,十分可人,,想象中的他是不是應(yīng)該飛跑出來,帶著幸福的微笑或者感恩的淚水,,撲進父母的懷抱,,抑或是瀟灑地來上幾個精彩的后空翻,鎂光燈閃,、親情涌動,,鮮花簇?fù)怼⒄坡暲讋?,豈不開了世面長了臉,。不想那孩子再正常不過地走了出來,,閑庭散步悠然自得,好像不是去參加高考,,而是剛剛聽了一場賞心悅目的音樂會一般,。眾目睽睽之下,縱使小男孩心態(tài)再好,,終也有點不好意思,,紅著臉走出人群?!翱茨呛⒆游馁|(zhì)彬彬這么沉穩(wěn),,一定是一中的學(xué)霸”,議論紛紛之中的我反骨畢露,,“不會這小子什么都不會,,早早跑出來了吧”,旁邊的幾個家長逗得笑出了聲,,我趕緊閉嘴息聲,,如果讓其家長聽見了那還了得。

  十多分鐘后,,我家福將走了出來,,妻子像沙漠中見到水一般,飛也似地跑了過去,,遞上涼白開,,接過考試袋,拍拍女兒的肩膀,,雖然沒有手捧鮮花,,但那笑容比花還要燦爛,可還是掩飾不住緊張情緒,,“手表過了安檢了吧?”“過了,。”兩個字從女兒嘴中蹦了出來,,妻子的笑容更加明媚,,甚至聽到她心里石頭落地的聲音。放心之后,,想問問考得怎么樣,,仔細(xì)想了想,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,。

  語文,、數(shù)學(xué)、理綜,、英語,,隨著時間的推移,,這兩天竟然過得相當(dāng)快,兩天的考場外等待不知不覺就在焦慮中安然度過,,兩天時間女兒簡直享受到了國寶甚至更高級別的待遇,,想必那些考生同樣也是如此。隨著8日下午的考生洪流,,女兒十分淡定地走了出來,,咱也趕個時髦,買個價值21.1元的鮮花遞了上去,,想求抱抱給個安慰和祝福,,大庭廣眾之下也沒怎么好意思。突然之間還是想問問考得怎么樣,,轉(zhuǎn)念繼而作罷,。只要心有祝福,何必多此一舉,,她不說,,咱不問,我們各自安好吧,。


     

責(zé)任編輯:暢任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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